？”

葉澈與我同時一哽。

這是個極其尷尬的問題，半晌之後我道：“沒有，其實是我母親拜托於他的。葉澈如果沒有我母親臨走時那樣懇切的托付，他不會的。”

葉澈淡淡看我一眼，遂移開目光。

楚姑娘再次振作起來：“可是這種方法不失為一種手段啊！葉少俠難道有更好的辦法麽？”

葉澈沈著臉默了默，他皺緊了眉頭沈聲道：“你們兩個都留在這裏，我自己一個去便罷了。”

我和楚姑娘驚的同時站了起來。

我知道葉澈是極其驕傲的人，若以他未曾受傷前的武功來看，他能單挑整個隱劍閣且大氣不喘一口，這樣葉四少爺就能直接拎著我飛出小島……葉肅理什麽的都是浮雲。可如今葉澈便如囚龍冢虎一般，他在此處，根本無法發揮出原本強大的實力。更別說要去和葉肅理硬碰硬。

我立時上去拉他，葉澈極堅決的拍掉我的手道：“我意已決，你不必再說什麽了。”

“那你若是受傷呢？那你若是被殺呢？”我顫聲道。

“你不必擔心，我沒有事。”葉澈眉目極其冷淡，仿佛不願意再與我過多言語。

老葉家的人犯起倔來都很有共同點，就是一臉橫樣態度堅決。葉澈亦然。如今他整個人就是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，看著氣人無比。

“葉澈！”我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吼道：“你若是在外面受傷，我定要放血救你的！”

他猛地瑟縮一下。

“到時候要麽一起活不成，要麽就是我代你死了，你選罷！”我道。

葉澈轉過身，用極憤怒的目光瞧著我。

死……嗯……死？

我猛地心生一計！

“葉澈，我突然有個主意！”我不理會他黑的不行的臉，興奮道：“不然我假死吧？”

葉澈的臉瞬間黑如墨汁，他氣的顫聲道：“你要……死？那何必通知我？你能耐那麽大你自己就能辦了！”

“不！我是說假死！你想想你究竟有沒有可以讓人假死的武功？”我焦急道。

“你要做什麽？”葉澈問。

“我佯裝假死，就說是楚姑娘在外發現了我的屍體！皇城內仵作必然會驗屍，這樣必能潛入皇城不被發覺！你暗中助我，等到我父母斬刑那日，我扮作鬼魂前去刑場！去戳穿葉肅理的陰謀！”我道。

“你是要假死麽？”楚姑娘眼睛一亮：“這辦法好多了！可行！”

葉澈轉向我，靜靜道：“假死的武功不是沒有，叫做龜息之術，便是點你周身三十二處穴道，封死你七經八脈。只是你意識還在，卻動彈不得，會很難受。龜息之法還有一點，十二個時辰之內必須覆蘇一次。如若不然你便會成真死了。”

“那好！我們便用這個方法！”我趕緊道：“明日運送貨物的船便要來了！我們今日便來弄個周密的計劃！”我興奮道。

葉澈看著我，半晌沒有說話。

“即便計劃周密，我也不願意叫你涉險。”他輕聲說：“真的不願意。”

“可沒有辦法啊。”我苦笑道：“大敵當前，我總要有點樣子才行，我也要學會面對。”

他嘆了口氣，目光沈入微涼的空氣裏。

於是接下來的一夜，我們按照計劃一點點的籌備起來。做完之後，楚姑娘輕聲問我道：“息容，你怕麽？”

“怕！”我道：“可我更怕我什麽都不做，安逸的呆在這裏逃難，而另一邊，有人為我去死。”

“好！息姑娘性子裏果然是有我們江湖兒女的俠義氣，不像那些個紅巾翠袖唯唯諾諾的小姐！有酒麽？我相同息姑娘喝上一杯！以抱你救命之恩！”

“屋子的酒窖裏黃酒多的是！我這就去取！”

於是我們搬來一大缸陳酒，楚姑娘眉鋒一揚，倒了滿碗的酒，端起來舉到齊眉高處道：“我先幹為敬！”

“好！敬女俠！”我趕緊倒滿了酒碗道。

葉澈在一旁冷眼看著我倆互相敬酒的愚蠢行徑，他冷聲道：“別喝到最後，你兩個都醉了便好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！”楚姑娘臉蛋紅紅道：“小酌怡情，大喝傷身。”

“楚俠女說的對！”一碗黃湯下肚，我只覺得葉澈變成了雙影……

於是我倆接著喝下去，楚姑娘豪邁地倒了碗酒道：“來！接著幹！”

我倆就這樣接著喝了下去，其實楚姑娘酒量和我差不了多少，雖然沒有酒品，可是勇氣可嘉。誠如葉澈所說，喝到最後一個個都昏昏欲睡，高的不省人事。

最後是葉澈將我擡回住處的。

“葉澈……你看那雪隱寒亭！”我指著那幅早已經變成四個影的畫醉醺醺道：“你看！你說這畫……多好！你當初還覺得我畫的雪人醜……其實我喜歡極這幅畫了……”

“還有我種的小菜地，這楹聯，和這裏滿天的星星……五百年謫在紅塵……我好喜歡這裏，我真的怕我再回不來了，這裏可真是……應了浴乎沂，風乎舞雩，詠而歸……你說我走的這些時候，我的小菜地誰來照顧呢？”

葉澈的話我聽的不甚清晰，大約是不會的，還會回來的。

“若能回來，若能活著回來……就住在這裏……一生都住在這裏。”

他似乎頓了片刻，窗外起了風，大片大片地湧進屋裏，將門簾輕曼地吹起，今夜的東風和小樓我永遠不會忘記，這段逃難的日子，亦是我最開心的日子。

我想把日子活成這樣，這輩子便活成這樣。

春花秋月依舊，只怕不能回首。

此地一為別，終不能留。

九十四，押送

第二日清晨，運送物資的船遙遙開來。

葉澈給我點了穴道，渾身經脈封死，但是並沒有失去意識，我聽的到周圍一切聲音，就像浮在水中或是雲端一般，疼痛之類的感覺也輕了許多，這龜息之法實在是奇妙的很。

楚姑娘拖著我的屍體上了船，那船上根本沒有人，只在船尾系了跟纜繩，繩子另一端很長很長，似乎直接能通到不遠處的九嶷山裏。葉澈隱了身形，呆在船蓬裏。他輕聲問楚姑娘道：“一會要做的，你都明白？”

“明白。”楚姑娘道。

船在大霧裏搖晃，我突然想再看一眼我的小房子，可是才想到我此時已經是個假死的人了，遂安靜地作罷。

小船不知道漂泊了多久，終於吱嘎一聲靠岸了。岸邊突然響起了“噠噠”的腳步聲，聽起來步伐輕盈，很像是習武之人。對面一個大漢朗聲問道：“船上是什麽人？帶著東西下來！一並查看！”

這時候便是靠楚姑娘！演技彪升的楚姑娘！她一甩額發，極其瀟灑英俊的樣子，右腳踏在甲板上，左腳踩在岸上，冷然對岸上那些武林人士道：“我去追殺那妖女去了！你們看這個是也不是！？”

我被拖到岸上，幾名武林人士齊齊將我圍住，又是把脈又是探鼻吸，折騰了幾番之後終於斷定我還有一口氣在。於是七手八腳將我擡了出來！再細細將我的臉和那張畫像上的比對了一番。楚姑娘此時還在背她的臺詞，昨日她喝高之後寫了滿滿一紙的話本，關於她是怎麽和本妖女大戰了三百回合之後得勝的。楚姑娘道：“嘿！你們都不曉得！這妖女有著千年的道行，是長白山下一株得道的巴豆！需得吸食人類精華方能保命，故而一直埋伏在隱劍閣中！那葉四少爺便是為她的姿色所迷惑！本女俠是何許人也！早看出妖女印堂有黑紫之氣，於是一招亢龍有悔轟殺過去！這妖女也是武功的高手，一招神龍擺尾抵擋過來！如此這般，我與妖女過了百十來招！直把這妖女打的……哇呀呀呀呀呀……”

這時候船不知怎的突然往回移動，然而楚姑娘一只腳在岸上一只腳在船裏……船一動她立馬一個大劈叉，堪堪把她雙腿劈折……眾高手一看俠女有難，紛紛把她扶上來。楚姑娘上來的時候兩腿都是軟的。

我心中一抖，大概是葉澈幹的。

“既然這樣，我們就趕緊把妖女的屍體運會帝京，之後聽從皇帝陛下發落！”那個武林中人道：“俠女此番立下的可是頭功！回去之後肯定會有重重的封賞！於此先祝賀俠女了！”

“不敢當不敢當。”楚姑娘大氣地抱拳。

於是小板車慢悠悠，兩頭驢子拉著它便往京裏趕。葉澈應該就跟在這車子後面，他就算再怎麽受傷，武功也是要比這些人好出幾十倍的。我的“屍首”上蓋著方破草席，就聽見這車子上的武林人士議論道“你們曉得麽？聽說隱劍閣的葉肅理葉閣主要在誅殺息學士全家那天進宮，給聖上祈福。”

“祈福？”另一人道。

“不是說妖女禍害帝京麽？搞得帝京烏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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